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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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嘟聲三響, 對方就接通了電話。

顧靈耶元氣的聲音從手機聽筒中傳來:“餵?冰時哥?”

陳冰時“嗯”了一聲, 然後問她:“靈耶,明天上午有時間麽?”

顧靈耶頓了一會兒,手機另一邊響起了翻日歷的聲音,她似乎是在翻著自己的行程。

不一會兒, 陳冰時就聽到她說:“上午可以,但是下午要趕飛機去杭州參加路演,可能吃不了午飯了。”

陳冰時笑著說:“不是午飯, 就是好久沒見到你了, 想請你喝杯咖啡。”

顧靈耶:“……喔。”

她握著手機僵在原地,臉紅得像個蘋果。

聽到手機另一邊的輕笑聲,顧靈耶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,於是連忙說:“好、好的啊,那明天上午幾點?在哪兒見面?”

陳冰時:“上午八點我去你的學校接你。”

顧靈耶:“……嗯!明天見!”

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, 陳冰時放下了電話。

如果可以選擇, 他也不希望把顧靈耶扯進來,只不過這一次的事情,非要她幫忙不可。

顧盼升的直系血親,只剩下了顧靈耶,既然要造價, 就不得不拿到她的頭發。

既然這輩子都再沒機會了,也就只能把某些永遠都不應該說出口的話,埋在心底。

而另一邊,顧靈耶洗漱完了之後, 躺在床上興奮地滾了好幾圈,都停不下來。

鹿呦呦被她折騰得心煩意亂。

她本來就被顧盼升突如其來的改變弄得不明所以,現在好友又在寢室裏這樣撲騰,哪裏還能靜得下心來。

於是,她去晃了晃顧靈耶的床,問她:“你到底怎麽了嘛,大晚上的也靜不下來。”

顧靈耶從床上探出來一個腦袋,臉頰紅紅的,咬了咬唇,顧左右而言他:“也沒什麽,就是高興,《鏡花》馬上就要首映了,你不高興呀?”

鹿呦呦笑著說:“就怕某人是睜眼說瞎話。”

顧靈耶佯裝生氣道:“哼!你再這樣我就不幫你耍關心童了!”

鹿呦呦哄著她:“誒呦我錯了,獎項都定得差不多了,現在你說不耍她,7網的執行長該怎麽辦。”

《鏡花》的公映期在聖誕節,而跨年之後,很多視頻門戶網站都會舉辦各種評獎晚會,其中最有影響力的就是7網的“國影大賞”,只不過,視頻門戶網站多為私人投資,自然免不了“走後門”的情況發生。

不過,7網最大的資方是顧氏,而顧氏一貫對娛樂圈的項目不怎麽放在心上,星靈作為總公司的代理,每年也監督著7網,以真材實料來評選各個獎項,所以7網的“國影大賞”是目前國內最有口碑的一個非官方評獎平臺。

這一次,是顧靈耶第一次動用“走後門”的特權,把最佳導演、最佳男主角、最佳男配角、最佳女配角的獎項都留給了《鏡花》,單單落下了最佳女主角,就是為了當眾讓關心童下不了臺。

而《鏡花》也十分給兩個年輕導演的面子,點映時口碑就很好,預售的成績也在遠超其他幾部同期的電影,以這種趨勢來看,票房肯定差不了。

原本顧靈耶只是跟她玩笑幾句,鹿呦呦也沒放在心上,兩個人互相調侃鬧得開心,聊到了熄燈才各回各床。

一夜無夢,睡到了第二天天亮。

《鏡花》的劇組解散了之後,後續的宣傳都是顧靈耶在跟,鹿呦呦反倒是閑了下來。

顧靈耶出門後,她在寢室裏刷了幾集美劇,到了和顧盼升約好的時間後,她就換好衣服下樓了。

黑色的超跑停在醫院的大門口,他把她送上了樓,卻站在鹿萍病房的門口,沒有進去。

鹿呦呦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,雖然是他偏要送自己來醫院,但自己終究還是搭了他的便車。

顧盼升摸了摸她的發頂,然後搖了搖頭,示意她別在意,就看著她抱著一束百合進了病房。

偏巧,這時陳冰時來找他了。

他遞過來一份鑒定文件,並對他說:“幫你檢測完了,看看吧。”

顧盼升打開了文件夾,看到鑒定結果之後,懸著的那顆心,徹底落了下來。

而且,落得很快、很急,還重重地摔在了地上,摔得粉碎。

細細的紅血絲慢慢爬上了男人的眼白,他面部的肌膚微弱地顫抖著,眼神絕望而痛苦,透著蕭瑟的悲涼,看起來有些嚇人。

剛剛因為和女孩的親密而興奮起來的心情,驟然間像是被潑了無數桶冰水,徹徹底底地冷了下去。

雖然原本就沒打算放開她,但是當結果擺在眼前時,他還是覺得無法接受。

回想起曾經的那些日子裏,對她說過的話、對她做過的事,滔天的罪惡感霎時將他籠罩,壓得他喘不過氣。

但是他不後悔,就算全世界都來咒罵他、反對他,他也絕對不會退縮。

陳冰時見他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難看,然後連忙問道:“那個DNA樣本……不會是小鹿的吧?”

顧盼升沒有看他,點了點頭,然而眼睛卻飄忽地目視前方,似乎是可以透過那扇緊緊關著的門,看到病房裏現在的景象。

陳冰時還想說話,然而走廊裏的安靜卻被屋內的一個耳光聲打破。

聽到這個聲音之後,顧盼升也顧不得鹿萍是否能認出他,想也不想就推門沖了進去。

剛一進門,顧盼升就看到鹿呦呦捂著臉頰跌坐在病房的地板上。

鹿呦呦整個人都被打懵了。

從小到大,鹿萍從來都沒有打過她,就連重話都沒有說過她幾句。

而今天,她還沒開口說一句話,母親的耳光便飛速抽了過來。

鹿呦呦捂著臉,不可置信地哭著喊了她一聲:“媽……?!”

看到突然闖進病房裏的兩個男人,鹿萍身形一僵,在看清了那張與顧新海有著七分相似的面孔之後,氣得渾身發抖。

她身體脫力,不得不靠著病床的護欄,聲嘶力竭道:“我……跟你說過多少次,不要接近這樣的男人,你當時喜歡這個專業,我讓你去念了,你忘了是怎麽答應我的了嗎?你有聽到外面的人,都是怎麽說你的嗎?你還要臉嗎?!”

陳冰時見狀,連忙勸道:“老師,您的心臟不好,別——”

鹿萍發了瘋似的瞪了他一眼,然後指著鹿呦呦的鼻子,狠聲說道:“別什麽?別生氣?怎麽可能不生氣,除非我是個死人,聽不到別人怎麽說她像個婊/子一樣爬/床拿資源,聽不到別人怎麽說等著看她被有錢人玩膩後就狠狠甩掉的笑話,只要我活著,我就能聽到,我就忍不住想打死她!”

她年紀大了,可能迂腐、可能封/建、可能小題大做,但站在鹿萍自己的立場上,縱觀她玩笑一般的人生,這番話每一句都是她的切膚之痛。

鹿萍在十九歲時,摘得了新加坡國際電影節影後的桂冠,她沒有任何背景,靠的就是顧新海。

人火了之後難免遭到非議,更何況,她本來就火得有貓膩。

國外的八卦記者不比中國大陸地區的溫和,無論是記者采訪、還是各種八卦周刊,都把她和顧新海的事情挖得底朝天,那時候,多麽難聽的話,鹿萍都承受過。

就算她和顧新海分手了,被有錢人玩膩了就甩掉的笑話,也在八卦輿論裏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。

那痛苦如同穿腸毒/藥,她怎麽忍心讓鹿呦呦再走一遍她的老路。

鹿呦呦慢慢地從地板上爬起來,站好,走到鹿萍面前,哭著對她說:“媽,我和顧總不是您想的那樣……您別生氣……您聽我解釋。”

聽到她這樣辯解,鹿萍更是氣了,她舉起手想再抽她一個耳光,卻不料鹿呦呦一下子就被顧盼升拽走。

他把小小一只的女孩藏在了身後,繼而說道:“阿姨,我們第一次見面,您就這樣麽?”

顧盼升本想有個好一些的開端,卻不料鹿萍因為外面的八卦,早就對他沒了好感,甚至露出了家教森嚴的態度,當場抽了鹿呦呦一個耳光,要不是他護著,現在第二個都抽上了。

聽到他的話,鹿萍冷笑一聲,往日裏泛著款款溫柔的眉眼,刻薄得像個瘋婦:“你頂著這樣一張臉,還好意思出現在我面前。”

這句話頗有深意,但在場每個人的理解都不同。

鹿呦呦只是以為母親很討厭這個“緋聞對象”,所以才會態度這樣難看;而顧盼升則以為,她是在說自己的容貌和顧新海十分相似,提醒他和鹿呦呦之間的血緣關系。

至於陳冰時的想法,就不太一樣了,他生怕鹿萍接下來會說出什麽多餘的話,讓他的一切算計都前功盡棄。

因為,鹿萍這句話的意思,就是在說顧家的一對父子都是人渣。

顧新海搶走了她的第一個女兒,而顧盼升現在又要搶走她的第二個女兒。

所以,陳冰時連忙拽住了顧盼升,示意他趕快離開。

但是顧盼升哪裏能走,他看到心愛的女孩右側的臉頰,被打的微微浮腫,心疼得無法呼吸。她的臉頰那麽柔軟,平時他連碰一碰都害怕弄壞了,現在卻被人打成這樣。

陳冰時一邊拽他,一邊說:“老師心臟不好,你別頂嘴了,趕快走。”

顧盼升根本不拿他的話當回事,但是見他這樣緊張鹿萍的樣子,卻難免疑心起來。

按理來說,鹿萍算是他未來的“丈母娘”,就算是擔心她的身體,或者說想要討好,也應該是他來做,怎麽輪得到陳冰時?

然而,就在他思考著這個疑惑之處的時候,連鹿呦呦也開始催他了:“您先回公司吧,我……跟我媽單獨說說話。”

顧盼升垂眸,看到她微微紅腫的右側臉頰,不自覺地皺了皺眉。

鹿呦呦見他不說話,也不準備離開,有些疑惑地喊了他一聲:“顧總……?”

她見顧盼升依然沒說什麽,又看了看鹿萍黑得嚇人的臉色,竟然莫名壯起了膽子,和陳冰時一起把顧盼升往外推。

等顧盼升被推出病房的時候,看到身邊的陳冰時,他才回過神來。

那人仍舊一副發小的熟悉模樣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亂/倫可不是鬧著玩兒的,你別想不開啊。”

顧盼升不自覺地瞇了瞇眼睛,幾秒鐘之內就把懷疑的神色迅速收了回去,擔憂地看了一眼緊閉的病房的門,就和他並肩往外走。

陳冰時似乎沒有察覺到顧盼升眼底的質疑,繼續說道:“上次和靈耶喝咖啡的時候,她還跟我說過你的事,既然靈耶和小鹿的家人都不同意你們兩個的事,你又何必這麽堅持,對一個人的占有欲是可以依據科學的方式來控制、甚至根治,只要你想通了,隨時都可以治療。”

顧盼升沒有說話,臉色依然很差。

陳冰時認識他這麽多年,早就習慣了他日常陰著臉的模樣,也沒太當回事,離開病房區之後,就回到工作崗位去了。

顧盼升很想折回去,看看鹿呦呦到底怎麽樣了,可是,他不想面對鹿萍。

如果鹿萍將這件事告訴鹿呦呦……

他甚至不敢想,鹿呦呦知道這件事之後,會有什麽樣的反應。

她是個很正常的女孩,對他的感情,在他這段時間的努力克制下,現在只能勉強說是“不那麽討厭”、“不那麽害怕”,顧盼升很清楚,鹿呦呦的心裏,對他甚至連一點點喜歡都沒有。

顧盼升坐在車裏,腦海中仿佛過電影一樣,將剛才發生的事情逐幀檢測,最終,畫面停留在了陳冰時望向鹿萍時,那份擔憂得仿佛被捏緊了心臟的表情。

他突然想到了某種非常恐怖的可能性。

翻出手機,給顧靈耶打了個電話。

幾秒鐘之後,電話被接通,顧盼升連忙問道:“陳冰時最近有沒有約你出去?”

電話另一邊的顧靈耶似乎在機場,背景音十分嘈雜,她扯著嗓子對他說道:“有啊,冰時哥今天上午就約我出去了,怎麽了嗎?”

顧盼升頓覺一陣涼意襲來。

他象征性地關心了顧靈耶幾句話,然後就撂下了電話。

上午,陳冰時約顧靈耶出門,下午,陳冰時就給他送來了這份檢測結果。

這也未免巧合得有些過分了。

顧盼升啟動了車子,想著這些碎片般的線索和記憶,離開了醫院。

之後的幾天裏,顧盼升找了一些專業人員,在他車子裏的副駕位上采集DNA信息,可惜,這個位置除了鹿呦呦之外,顧靈耶也坐過。

他將提取到的幾根頭發拿去做DNA鑒定,得到的依然是相同的結果。

可是,一旦有了懷疑,再加上顧盼升對鹿呦呦的執著,讓他拼了命地想去弄清楚全部真相。

明知道這份懷疑並沒有確切的證據,可他還是覺得有那麽一絲希望,所以無法放棄。

上次他拿走鹿呦呦的保溫杯,只不過是想粉碎自己心底的那份微弱的希冀,而這一次,他卻是懷揣著希望,想要再做一次鑒定。

……

鹿呦呦再三跟鹿萍發誓,甚至是發毒誓,鹿萍才勉強相信她的話。

反過來,鹿萍一反常態的模樣,也把鹿呦呦嚇得夠嗆。

她努力安撫了母親好久,才讓她冷靜下來,不過手腕上戴著的那個紅色碧璽手釧,卻被鹿萍毫不留情地扯了下來。

鹿呦呦猜得到,這個東西一定很貴,她也跟母親商量過,大不了就把這個直接還給顧盼升,可是鹿萍偏是不聽。

鹿萍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活到這個年紀,她隱隱猜到這個手釧裏會有什麽玄機,於是便自己留下了這個手釧,無論鹿呦呦說什麽都不肯退步。

見她如此堅定,鹿呦呦也沒辦法。

她乖乖在家裏陪著鹿萍呆了好幾天,又陪鹿萍去看了《鏡花》的首映,母女兩人的溫馨日常甚至漸漸讓她覺得,前一陣子在醫院裏那些事,尖銳得像個錯覺。

如點映和預售的勢頭一模一樣,《鏡花》的票房一路走高,截止跨年時,《鏡花》上映六日,已經收割了將近8億的票房。

青春題材的電影一直都是電影市場的吸金神器,但受制於觀影人群的廣度,很難成為票房冠軍,內地電影的票房冠軍一直都是全年齡向喜劇片的角逐,其中,以賀歲檔喜劇片和暑假檔喜劇片最具競爭力。

只不過,按照現如今的發展,破10億肯定不是問題,作為青春題材的電影來說,已經非常優秀了。

跨年夜時,鹿呦呦陪鹿萍一同看某個電視臺的跨年演唱會。

鹿萍跟與她同齡的那些女人不太一樣,她對這些流行的東西非常感興趣,雖然看起來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中年女人,但是平日裏愛看的節目非常年輕化,和鹿呦呦的喜好差不多。

零點一過,鹿呦呦就接到了顧靈耶的電話。

7網的國影大賞歷年來都是在元旦當日晚八點開始全網直播,今年也不例外。

雖然頒獎環節只有幾分鐘,但是卻需要所有參與嘉賓提前到場走流程和彩排。

鹿萍原本是不想放她去的,可是鹿呦呦軟磨硬泡,再加上是導演處/女作被提名,鹿萍也知道,她是非去不可的,所以也只能同意。

第二天一早,顧靈耶開車來鹿家接她。

鹿萍一看來人是顧靈耶,才稍稍放心了些,又苦口婆心地囑咐了鹿呦呦幾句,便隨她去了。

本來,無論是挑禮服還是彩排,都很順利。

在顧靈耶的授意下,彩排時《鏡花》承包了最佳導演、最佳男主角、最佳女主角、最佳男配角、最佳女配角五項重要獎目,看著關心童彩排時高興的樣子,鹿呦呦和顧靈耶站在後臺不約而同地笑到肚子痛。

等到了正式直播的時候,最佳女主角獲獎者突然換人,關心童的表情會有多精彩,簡直不言而喻。

本來一切都很順利,但是正視直播之前,發生了一件特殊的事。

特殊就特殊在,特殊身份的顧盼升不請自來了。

作為星靈上屬總公司的老板,7網對這位只聞其名、未見其人的金/主爸爸是尊敬且敬畏的。

然而,這個被眾人所敬畏的男人,竟然在直播開始之前,玩了一套強搶民女的戲碼。

顧盼升站在休息室的門口,看到屋子裏的女孩穿著一身淺粉色的小禮服,裙擺上鑲著層層疊疊的珍珠,白皙的肩膀全數暴露在空氣中,而那串本應該戴在手腕上的碧璽手釧,卻消失不見了。

他悄無聲息地進了屋,走到她身後,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,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。

溫熱的手掌箍著她的腰,將她放在了化妝臺上。

她擡起頭,就看到鏡子裏的男人,正面色明暗不定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。

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,寫滿了占有欲,似乎要將她整個人吞下去似的。

他慢慢靠近他,用高挺的鼻梁暧昧地蹭著她的臉頰,溫熱的鼻息灼得她的皮膚微微發麻,帶著暧昧而親近,強勢得不容拒絕,但似乎又帶著小心翼翼。

然後,鹿呦呦就聽見,他用低沈而微啞的聲音問自己:“我愛你,你愛我嗎?”

這一刻,她突然覺得,如果她回答“不愛”,這個男人會立刻發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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